走向麥迪那-伊斯蘭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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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麥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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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新年悄然而至,今年的朋友圈裡,關於伊曆新年的問候似乎遠遠多於往年。

所有的節日或紀念日,總是周而復始、年復一年。年年歲歲花相似,儘管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但涉及紀念或慶祝,人們總是樂此不疲,無非是期待著某個日子,會成為新的開始,從此,自己與世界都會變得截然不同。就像印象中上世紀末的那幾年,幾乎每個人都相信,2000年一到,世界會翻天覆地。

的確也變了。

浮躁、嘈雜、無序、殘酷......前所未有,正義與秩序依舊缺席。中東的穆斯林國家一一陷入戰亂,連土耳其也開始爆炸了;第三世界的難民們衝擊著“文明世界”的防線,“文明衝突論”似乎歷久彌新;中國人不受戰爭之苦,卻一樣免不了心靈的恐懼與不安,你無法確定自己吃的是毒藥還是食品,無法確定孩子上學能否平安回來,無法確定那些正在一一浮現的社會危機會在何時何地突然爆炸,而自己粉身碎骨。國內穆斯林面對著現實和輿論的雙重困境,卻熱衷在各種社交平臺上和兄弟互撕,群氓共學者一色,口沫與投槍齊飛......

總算,新年到了,伊曆1437年的新年,讓我們喘口氣。

祝福我們的先知、眾生的領袖穆罕默德,先知啊,祝你平安!一切迷茫的心靈,都循著你的指示找到了出口,每個混亂的時代,都會循著你的指導歸於平靜。

西元622年,經過十四天的艱苦跋涉,穆聖成功抵達了葉斯裡布——日後的光輝之城麥迪那。這一年日後成為了伊曆紀年的元年,而這次遷徙,也成為了伊斯蘭歷史上的一個永恆的座標。這次遷徙並非純粹的亡命天涯,先知帶著使命與理想而來,他將在這裡完成他畢生的事業以及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奇跡。可以相信,當十三年前他還在希拉山洞靜修時,這些理想便已縈繞在他的腦海。他一邊參悟著天地的創造和晝夜的輪流,一邊注視著山下那個無可救藥的世界——一如我們今天的世界。

在麥迪那,他首先主持建蓋了清真寺,然後讓遷士與輔士結為兄弟,然後與麥迪那各部族簽訂了《麥迪那憲章》。看似簡單的三件事,提示的卻是伊斯蘭最重要的使命、原則與方式,在穆聖歸真後短短的半個世紀中,穆斯林借此得以滌蕩乾坤。

最初的聖寺,椰棗葉為頂、椰棗樹為柱,一人多高而已,有時甚至會有野狗跑到裡面撒尿,比起今天任何一所清真寺來說都一文不名。可它卻是以真材實料的敬畏為地基,從中陸續走出了征服了自身的自性與惡德、順便也征服了世界的一代巨人。清真寺是安拉的房子,是不動聲色的熔爐,對安拉及其使者的熱愛如此熾熱,足以融化人性中的任何一種沉渣,煉出其中的精華。

一切的力量,首先是心靈的力量,而信仰的實質,便在於心靈的蛻變與自我的全美。今天的我們,習慣於放任身上的瘋狗傷人傷己不加節制,一面又做著懸壺濟世的美夢,醫者不能自醫,其可悲於是,其造次也必於是。

這是世俗主義的頑疾——“神聖”與“世俗”分道揚鑣,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教堂是祈禱之地,教堂之外隨心所欲。覆巢之下,穆斯林也難以獨善其身,於是“教門”便蜷縮在“念禮齋課朝”之中,堂皇於口舌之上,可腦海裡全然是唯物主義的思維方式,待人接物遵循的都是叢林法則。

所以,雖同是穆斯林,卻早已不解“情同手足”之味。

“信道的人們啊”,《古蘭經》中安拉反復用複數的形式來呼喚信士們,提醒他們他們是一個群體,而非一個個孤立的個體,他們擁有共同的信仰,肩負共同的使命。“你們是為世人而被選拔的最優秀的民族,你們命人行善、止人作惡,確信安拉”。(儀姆蘭的家屬:110)人被造成軟弱的,容易恐懼,容易退卻,所以他需要集體的保護,需要同類的説明與慰藉,以便完成共同的事業。

輔士與背井離鄉的遷士結為兄弟,至少意味著在財產方面巨大的犧牲,家裡突然要擠進甚至十幾個人,土地分給遷士栽種,甚至所有財產與遷士均分。而最大的考驗,還是心靈的考驗。聚到麥迪那的這些人形形色色,有貴族也有奴隸,有富商也有貧民,彼此甚至不曾相識。在那個以部落和血緣為紐帶的社會,讓一個人以自身的財產和性命去援助和保護一個和自己無親無故之人,無異於玩笑。但他們做到了,自然而然,沒有任何勉強。因為他們的自我已經熔進了對安拉及其使者的喜愛中,他們可以迅速拋棄任何一種觀念或成見如棄敝履,任由先知塑造他們、把他們熔為一體。

儘管但凡有人之處,都免不了分歧與紛爭,先知的同伴們亦然,他們是人而不是天使。阿伊莎與溫姆塞萊麥長期爭風吃醋,阿裡和他叔叔阿巴斯曾為了先知為數不多的遺產相爭,但個體間的種種分歧,沒有讓他們忘記那些基本的原則與共識,沒有讓他們斷絕來往。甚至,當後來的政治紛爭導致部分人兵刃相見之時,敵對的雙方至少還能做到公正地對待對方。

千載之後,“手足之情”在今天已如此稀缺,取而代之的,是交往的過程中對偽信的標誌習以為常——“說話便撒謊、結約便爽約、受人之托便背信棄義”——儘管他們常以“兄弟姐妹”相稱;取而代之的,是稍有分歧便不相往來甚至相互污蔑,是為各種無關宏旨的細節爭論不休劃線站隊。

爭論是可以的,但所有不以尋求共識為目的的爭論都是耍流氓,只能讓爭論各方在各種細節上越陷越深,日益離心離德,終於離信仰的原則和宗旨越來越遠。

今天的我們習慣了一個群體間不斷分裂出更多的小群體,而初到麥迪那的先知,卻要做與此相反的事——最大限度地促成不同部落與不同宗教信徒之間的共識,於是有了著名的《麥迪那憲章》。《憲章》甚至把與穆斯林結盟的猶太部落也視為“穩麥”的一員,它賦予不同部落與群體平等的權利,規定了他們之間解決爭端的方式,明確了他們之間共同的義務——保衛共同的家園麥迪那。

先知的思考沒有局限于穆斯林內部,而是涉及到了麥迪那各方各面的事務,他深知穆斯林群體並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它肩負著改善周遭社會的重任,這也是伊斯蘭使命的終點——始于自身的完善,終於社會的改良。由近及遠,成己達人,這正是伊斯蘭的方法論。

今天的中國穆斯林,時常抱怨主流社會對穆斯林群體缺乏關注。但成天忙於關注飲食清不清真等問題以及各種教法細節的我們,何曾關注過“主流社會”的問題?你從不關注別人的問題,別人為什麼要關注你?

中國社會在未來的日子裡可能會面臨許多嚴峻的社會危機,窟窿會接二連三地顯現,需要許多的力量去填補修復。如果我們依舊認為那是別人的問題,最終我們會為我們的沉默與袖手旁觀付出代價。“你們當防備一種災難,(否則),受害的絕不限於你們中的不義者,你們要知道,真主的刑罰確是嚴厲的”(8:25)這節經文警告的便是那些自恃清白、對種種“不義”袖手旁觀者——當災難最終不可避免地到來時,絕不會區分你是清白者還是不義者。今天的我們,是要關注自己心靈的培養,是要尋求穆斯林之間的共識、建設和諧而繁榮的社群,但同時也需要更多無差別的公益行動去修補我們周遭的社會。這是愛國,但並非什麼高不可攀的主義,它不過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自覺。

新年之際,隔著千年的時空,回顧先知及其同伴的遷徙以及他們在麥迪那的一點一滴,似乎依舊能感覺到那些熾熱的心靈和銳意進取的朝氣。幸福時代的麥迪那不可能複製,但它作為一種典範,始終激勵著每個時代不安於現狀的那些先行者。

但願這真的是一個新的起點,我們由此告別劣跡斑斑的自己,循著先知的指導,遷向那個理應更完善更全美的自己。“你豈不見,諸天和在地上的一切,與日月群星,山嶽樹木,牲畜和許多人都在為安拉而叩頭,有許多人當受刑罰”(22:18)那一個自己,叩頭的時候,不再無動於衷,他知道萬物皆備於我,而我與天地同一,他和頭頂運轉不息的星辰、風中微微晃動的樹、草原上奔跑的獵豹一樣,在對安拉的服從和讚頌中,找到了自身真正的位置。於是他得以像先知那些尊貴的同伴一樣,全身心致力於自身和社會的改善,帶領他的家庭、他的社區、他的時代走向永遠的光輝的麥迪那。

2015年10月14日於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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